「是,是要回粟州。」
「其实只要姑姑您低个头,陛下他也……」
「公公多保重。」
陈公公是个聪明人,便绝口不再提,欠身笑道:
「姑姑保重。」
一把桐油伞送到我手上,陈敬陈公公对我郑重一拜:
「这伞代我送姑姑一程,谢姑姑当日之恩。」
张伞抬眼望,我瞧见远处檐下,一瞥玄色衣衫。
细雪落额上,激起一点寒意。
待我仔细看时,才发现不是人影,是一只避雪的寒鸦。
雪下得愈发大了。
宫墙外,有与家人团圆,抱头痛哭的,有匆匆往驿站寻车问马,赶着回乡的。
只有我站在商铺檐下避雪,不知道要往何处去。
飘来馄饨香气,我觉得有些饿了。
三文钱买了一碗馄饨。这会没客,馄饨摊的阿婆笑眯眯地同我攀谈:
「姑娘是从宫里来的?」
「是。」
「那姑娘一定见过皇上吧?」
我略想了想,若说容戚,我与他在苍露宫朝夕相处二十年,容戚的喜恶我比他自己还要清楚些。
若说登基后的容戚,我说不出什么。
阿婆见我不说话,便猜出我不是御前得脸的人,忙换了个话茬:
「听说是皇后娘娘慈悲,是她求了皇上,皇上才放宫女们出宫婚配呢。」
我想起徐婉贞的脸,她确如其名,出身大家,温婉贞静。
哪怕说起刻薄话,脸上依旧是温温柔柔的。
她和容戚说,冯春儿是个忠仆,为陛下尽忠二十年,如今陛下随便赏她些什么就是了。
若再觉得不妥,那再为冯姑娘指门亲事,侍卫或太医都好,体面又风光。
容戚并不说话,只盯着我跪在地上的背影。
我不愿意,磕了个头,编了个谎:
「奴婢家在粟州,有幼时定下的亲事。」
凤座上的徐婉贞大喜过望,点头赞叹:
「真是好痴情的一对鸳鸯!险些误了你!」